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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鹰潭始末,看正义是如何在沉默中被抹杀的?

作者:长风刑辨

喧闹过后,是寂静;寂静过后,又将何去何从?

鹰潭吴敏案,自2024年1月进入大众视野以来,诚然,在网上引起了圈外圈内的诸多热议,鹰潭中院甚至是整个从上而下的官方的做法,引发了一波又一波的高潮,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截至目前,本案的结局并不如人意,自从4月11日鹰潭中院在禁止家属委托的律师介入的情况下强行开庭成功,本案的天平,似乎已经在往有罪判决的一方倾斜,这样的结果纵然会让人难以接受,但是大家又似乎无可奈何。

作为初入刑辩圈子的新人,我对这样的局面感到愤怒,但是愤怒过后,却是陷入深深的绝望,愤怒与绝望交织在一起,组成了现在的我。愤怒是出于对刽子手抬手颠倒黑白的随意,绝望是出于对穷尽手段之后却又无可奈何的不甘。

我相信很多人和我有着相同的感受,但我也见识过一些别样的看法。一次在和一位圈内前辈的交谈中,其口中说出,希望冤案越多越好,要是没有冤案的话,那我们又哪里会有案源呢?


我内心当时将其惊为天人,但是却面不做声。老师一直对我们的教导,都是希望天下无冤,但是在和他交谈过后,我却不知道究竟谁说的才是对当前或者说是一直以来刑辩版本的正确理解。我仔细揣摩自己和其有何不同,后来想想,无非是我更年轻,暂时不考虑养家糊口,最大的区别,或许是我是刑辩新人,而其却是浸淫此行已久的“前辈”,或许在其入行之初,也是满怀一腔热血,只是后来却被现实磨平了棱角。


吴敏案给我带来极大的愤怒和极深的绝望,但是或许很多人早就习以为常,我时常问我自己,到底该不该愤怒,该不该绝望?而我确实也已想清楚:愤怒是必须的,绝望也是不应该的。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

而我,宁要清醒的哀鸿遍野,不要麻木的国泰民安。

在吴敏案中,正义究竟是怎样在一步一步中,屈服于沉默的?

我国的刑事诉讼法以及法律援助法等,对法律援助的条件作出了明确的规定,吴敏此前作为一个厅级干部,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不满足法律援助的条件的,但是鹰潭方面,上上下下打点,违法为吴敏安插了法律援助律师,可能很多人早已忘记,若不是张庆方律师和王春丽律师受家属委托之后的一系列作为,吴敏案早已与2024年1月23日开庭。

占坑法援律师,从吴文兆再到许春林,自案件曝光之后,被推向了风口浪尖,“占坑辩护”一词,重新占据了大众的视野,张庆方律师为此,还和诸多圈同行举办了关于占坑辩护的征文讨论,但是讨论热潮过后,吴敏案好像又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一切好像又归于平静。看客离场,此前发声的观众,也全都变得沉默。

网上看客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张庆方律师为打破僵局,又组织了对许春林的教育帮扶工作,再次将占坑律师带到人们的眼前,网友以及诸多同行好像又重新被点燃了激情,纷纷表示要加入。但是真到前往鹰潭的日子,此前的群情激昂好像又陷入寂静之中,真正与张律师一起抵达鹰潭的,寥寥无几。至于说鹰潭方面,自始至终都是紧闭金口的。最后结局正如现在人们所看到的:许春林一直没有退出本案。

吴敏案中出现的法官,从刘赛连副院长开始,一直到后面出现的田甘霖院长,先后被曝出硕士论文抄袭造假,其中刘赛连毕业论文的抄袭复制率,更是高达63.9%,这些情况一经曝光之后,同样在网上引起了巨大的热议,网友无不辣评:在学生时代就敢论文造假,当了法官就敢制造冤假错案。然而辣评过后,又好像全都进入了贤者模式。鹰潭官方,仍旧三缄其口,对此事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最后结局也正如现在人们所看到的:刘赛连还是主审了本案。

对一个人的不公,就是对所有人的威胁。说句矫情的话,你所认为的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罢了。古语有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但是在吴敏案中,正义在不断屈服于沉默,我难以断言,是否“失道多助,得道寡助”才是目前社会的主流,我更难断言,沉默的看客,是否也构成残害吴敏、残害正义的帮凶?


我们该做什么?我们能做什么?


同样是引用鲁迅先生的话:“在我自己,本以为现在是已经并非一个切迫而不能已于言的人了,但或者也还未能忘怀于当日自己的寂寞的悲哀罢,所以有时候仍不免呐喊几声,聊以慰藉那在寂寞里奔驰的猛士,使他不惮于前驱。”


是的,环境很差,差到几乎让人绝望。


家属一次又一次在监管场所楼下喊话吴敏,无果,换来的是警方威胁恐吓甚至是抓家属,吴敏的弟弟吴诚,想要为兄喊冤,但是却遭到了疯狂的报复,幕后推手甚至联合其工作单位施压,作为逼迫本案所有人就范的筹码。


王春丽律师一次又一次的前往监管场所死磕会见,无果;前往鹰潭中院死磕辩护权,无果;张庆方律师一次又一次向鹰潭中院发起猛攻,无果;甚至张律师不惜采取“自杀式辩护”的方式前往最高院反映,仍旧无果。


“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


“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决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


我们该做什么?我们能做什么?


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截至目前,纵观吴敏案的始末,正义一次次的屈服于沉默已经是不争的事实,4月11日,伴随本案的一审结束,好像热度又迎来下降,然而那个最坏的结局,是我们所有人都无法承受的。雪崩发生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无法置身事外。


“我虽然自有我的确信,然而说到希望,却是不能抹杀的,因为希望是在于将来,决不能以我之必无的证明,来折服了他之所谓可有。”


喧闹过后,是寂静;寂静过后,又将何去何从?
不在沉默沉静中爆发,就在沉默沉静中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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